嵐光風流，夢嫣然

“別過來。”眉向內攏，眼神十分不快，似瞪似怒。“即使你是真的雲天青，我也會毫不猶豫殺了你！”眼裡流動著火紅色的殺意，捲起的長髮輕輕掩掩的散於腦後，觸目紅褐飄盪蜿蜒如細柳姿雅。

眉間三瓣似泛血花痕的朱砂，劍眉攏處，正緩緩濃聚起一股殺氣，只見豔炫非常；斂去瓊華清塵秀逸，反成入魔之鋒銳利刺人，現在的玄霄像是一把劍，退去劍匣而被人執在手上的一把武器，要命、隨時致人於死！眼神外放不羈，處處顯露驕傲，本就極為好看的面目，風華放蕩猶如狂徒，睥睨不可一世，曾經端肅、寡淡無謂的人如今已捨前塵，盡任妄為。雲天青面對著這樣的人，心中一下子跑過許多畫面，早於百年之前的那些。

這番話沒能阻卻他走向自己，玄霄手指凝氣，朝著來人就是一發。帶著火焰的氣從從臉側劃過，截斷一束青絲，警告之意不謂而明。

多年未見，雲天青心裡也何嘗不動容，他腳步趨緩，行至於玄霄面前停下，眼睛與那雙火紅對望。眼神純淨而溫和，聲音輕輕朗朗的。“師兄，可以了吧？復仇真的可以讓你滿足嗎？”片刻話語中已是凝視深深。

“……”

“瓊華那一戰，的確是人先造劫，羲和望舒網縛妖界，只為將紫晶石取得修練仙法而死傷多少生靈，瓊華派會有後來的下場不過是天地定律的最終因果罷了，師兄，你要入魔復仇，不過是再揭起一場血禍，你能得到什麼呢？”雲天青伸出手，不由分說的抓著玄霄垂落的雙臂，熱烈而激動的說著：“回來吧！跟我離開，也許你不能原諒我，我可以明白，我只是不想見到師兄你一錯再錯……百年歲月，不管是仙是魔也好，不過都只是人虛妄的的追求，一場不願醒的夢而已，別被執著給囿住了。”

冰冷的觸感令他皺起了眉。雙臂被人搭著強迫聽了這些話，橫斜豎目，臉色越發難看，他淡然甩手揮袖，拋來氣息隔開了兩人距離。“不對，我沒有錯。錯的是你們這些意軟心慈、處處猶豫的人，如果不是你和夙玉，我也不會瞭解自己到最後，除了只能作一些虛妄的夢，看見曾經種種譬如夢幻，而我的宿命雖始於羲和，它。”聲冷而倨傲，抬高面目似是不屑。“卻沒有拋棄我離去。”

雲天青沒有避開這道暗帶諷刺的一挑，他望著對方的眼神，溫柔得像是覆了層層秋水，墨色眸底波濤平靜。“一直在九泉深處等著師兄……其實你會不會來，我沒有去想。從離開瓊華的那一刻起，我再沒有一天是開心的，冰封後來的事我都聽天河說了，對不起。”

黑暗中火色爍爍，“對不起？”玄霄一聲冷哼。“我玄霄並不需要任何人道歉，過去之事再無意義，我只想著將來和現在，而雲天青你算什麼呢，不過只是一個故人、故去之人，我不會為你一句話，就拋棄了日日夜夜獨對這天地無所無盡的憤恨。”

“師兄，你當真要做得至絕？”雲天青語氣甚為奇怪，他向來不是說這種正經話的人。

“寧可負盡天下。”毫不遲疑地應了對方的話。妖邪的紅光在眼底一綻一綻。